辣鱼

【C贝】曼联的新7号（中）

有年龄操作

是年下，罗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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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曾经在酒吧跟朋友说会在欧洲杯赛场上遇到罗纳尔多，一语成谶。大卫看着四分之一的抽签结果想道。

那个已经被他遗忘在备忘录的号码跳了出来:“葡萄牙见。”这种让人摸不清是挑衅还是真的希望与他再见的语气很符合大卫对他的印象，他岿然不动的回了一个“嗯”。

英格兰VS葡萄牙，英格兰作为传统强队对阵东道主葡萄牙黄金一代，这场比赛决定谁能进入半决赛，预示着真正的厮杀开始，离结果越来越近。

比赛开始前鲁尼在更衣室絮絮叨叨，大卫没有仔细听，大概是在跟曼联的人倾诉他第一次和罗纳尔多做对手，巴特道:“有什么可担心的？你只要不把球传给他就行了。”这句话缓和了紧张的气氛，大卫附和着笑了一声，继续沉默整理自己的护腿板。他听说弗格森也飞来了里斯本看比赛，但他没来有着半数曼联人的英格兰更衣室，他会去哪呢。

他们心里会偷偷的揣测吗？大卫听着杰拉德给众人鼓气的声音，更衣室内一片鼓掌声，重复着“我们可以”“我们可以”，他们此时会想起弗格森吗？大卫可悲的发现恐怕只有自己在这时在意这种无关紧要的东西。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发出一条讯息:“准备好了吗？”

对方回复:“我会进球的。”

大卫挑挑眉，没有再回复他。他轻轻亲吻了一下胸前的徽章，跳起来加入了队友堪称傻气的鼓气队伍，巴特按下他的头，众人围在一起低吼:“英格兰万岁！”

刚从球员通道出来，大卫就感到一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他不回头都知道是谁，懒得跟他在赛前对峙分心。

哨声响起——

开场才三分钟，欧文就将一粒球灌进了葡萄牙的球门，这大大振奋了英格兰人的信心，大卫听到球迷的欢呼声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迟来的喜悦燃烧到脸上，他踉跄着加入队友扑成的人墙，耳膜鼓动着——要赢了！胜利属于英格兰！！

然而他们很快就遭到了反击，原以为开场能踢开葡萄牙的大门势如破竹，却没想到对面的防守完全不被这球所撼动，甚至给了他们几脚很有威胁的射门，其中一脚就是由克里斯蒂亚诺射出，虽然被解围了，但葡萄牙人仍然欢呼着他们的小英雄，嘿，多宽容的球迷，大卫想着，看到克里斯蒂亚诺瞥了他一眼。

好在葡萄牙虽然奋力反击，但一直到半场结束，比分都再没有任何变化，更衣室内依旧叽叽喳喳，球场上肾上腺素飙升让他们在场外也无法真正安静下来，大卫听到至少有五个人的声音说“保持下去”“防守”，他仔细听着埃里克森的战术，在心里一遍一遍告诉自己不要紧张，现在是己方领先。

下半场他们的状态也还不错，持续到83分钟，替补上场的葡萄牙人头球破门，镜头跟随奔跑的红色球衣拍摄他们追平的喜悦，英格兰这边则乌云密布，内维尔在不停自言自语:“保持心态，保持心态，英格兰万岁！”

平局之下双方踢的更加保守，大卫在最后时刻发出一枚任意球，特里将球顶进球门，但这粒进球被吹掉了，英格兰球迷“嘘”了起来，还有人朝裁判吐口水，要求他将这枚进球还给英格兰，身边的队友包括大卫自己也都愤愤不平，如果这颗球没有被吹掉，他们将不用进入加时赛，比赛要结束了，结果是英格兰获胜。

赛场上没有谁能管制裁判——这根本不公平，但是没办法，他们还是来到了加时赛——又是一个1:1。

大卫坐在地上，听裁判宣布点球大战，这绝对是所有球员最怕的，想想，如果不进，如果不进，全场几万人都在看你，你的球进或不进完全直接关系着这场比赛的输赢，任何一种可能性都会拖动历史的齿轮，最后告诉你你是功臣还是罪人。

而如果你不进——

大卫绝不允许这种事情出现，点球而已，他想。作为球队的第一点球手，他接过足球，在万众瞩目下将球放在禁区内，自己站在禁区线外。

这时他听不到球迷的呼声，看不见门将挪动的身影，大卫紧盯着足球，明白就是在这一刻，他只需要像以前一样，伸脚，进球，他会为球队赢得一枚绿灯——点球罚进的标志。

冠军，冠军，一步之遥。

哨响，他向前奔去，离足球越来越近，然后，伸脚——

球飞了。

他愣愣的回过头去，看向点球点，那里的草皮秃了，漏出一小块土地。可是他这时什么都不能说，他愣在那里，听着看台上的英格兰人在叫，听到不可置信的哗声，看到父母为他流下眼泪，看到队友跪在地上，似乎在向足球和胜利认输。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自己的位置的，大卫强迫自己看这残酷的点球，看到对方第三个点球也像自己一样踢飞，他扯了扯嘴角，知道葡萄牙和英格兰又回到了同一起跑线。

英格兰会赢。

第五轮点球时，对方的门将脱掉手套，拼力一跃赤手空拳摘下了坎贝尔的点球，球被里卡多抱在怀里时，大卫听到有什么东西碎掉了。

葡萄牙门将里卡多将球罚进了英格兰球门，全场欢腾，英葡如今都号称黄金一代，而从未获得过任何大赛奖杯的葡萄牙在四分之一决赛淘汰了强队英格兰，喜闻乐见的小国翻盘的戏码。

大卫感觉自己有些恍惚。他张开嘴，听见自己的声音像风干了的河床:“抱歉。”他预见了葡萄牙获得冠军，如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英格兰成为了它成功路上的一颗稍微齐整一点的垫脚石，而这一切，都是因为他罚丢了第一颗点球。他重复道:“抱歉。”

整个球队笼罩在乌云中，他们并非没有经历过失败，然而谁都敢说被捅过第一刀第二刀依然会疼，更何况这是无限接近成功的失败。善良的杰拉德摸了摸他的头:“足球是圆的。”

更衣室里一片安静，教练埃里克森安慰了他们，然后也坐在一边，沉默是最好的冷静剂，他们都听到了隔壁庆祝的声音。他听到杰拉德似乎想说些什么，然而下一秒更衣室的门被推开了，杰拉德闭上嘴，房间里一阵骚动，鲁尼问出了一个完整的句子:“你怎么来了？”大卫抬起头，看见罗纳尔多向自己走来:“我想来交换球衣。”

大卫不懂，或者说他还没从情绪里抽离出来，只好仰头看着他:“什么？”罗纳尔多挠了挠鼻子:“抱歉，在球员通道我还没反应过来……所以才找来更衣室的。”大卫下意识道:“没关系。”然后他意识到这个回答像同意了换球衣一样，虽然本来他也不会拒绝——没人会拒绝后辈找自己交换球衣，更何况对方还是获胜的那一方。

罗纳尔多在众人目光中将球衣脱下来跟大卫交换，他微微笑了一下:“我可以拥抱你吗？”说罢，不等大卫做什么反应，他就弯下腰快速的抱了一下他，下场后耳钉在罗纳尔多的耳垂上再次闪耀起来，大卫轻轻闭了一下眼睛，感受到葡萄牙人离开时伸手轻轻拨弄了一下他的刘海。

非常不礼貌。

罗纳尔多说:“我等了很久，和你踢球。”大卫顿了顿:“抱歉，我不想说这个。”对方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大卫审视着他，跟上次见面没什么变化，依然有些稚气未脱，但或许用不了多久，他就是欧洲杯冠军队中的一员。

曼联的7号，他又痛苦的想到。他会被钉在耻辱柱，所有人都会知道贝克汉姆罚丢第一个点球让英格兰陷于不利，而罗纳尔多是随葡萄牙黄金一代一起升起的星星，即便无法将球踢进球门依然会得到球迷包容和喜爱的未来可期的年轻小将。

罗纳尔多依然微微弯腰看着他，大卫再次为自己的阴暗心理感到羞愧:“抱歉。”罗纳尔多根本不知道他为什么道歉，但还是很大方的原谅了他，摇头说:“没事。”“……”

葡萄牙人又跟埃里克森说了些什么才离开，他走后不久大卫的父母就给他打了电话，他跟教练示意了一下就走了出去。

回到伦敦大卫才觉得自己真正的回过神来了，或者说他终于找到了一个可以让他龟缩的地方。他拉开窗户看着院子后的泳池，打算吃过午饭去那里运动一下。

手机又在震。

不出意外是罗纳尔多，问“那你什么时候会回马德里？”是的，从里斯本回来后罗纳尔多开始给他发短信，他们像朋友一样聊天。有次大卫在罗纳尔多说“一直想跟你踢球”时回复他:“那现在呢？”

克里斯蒂亚诺说:“现在还想跟你踢球，因为我还没有做到，我说了我会进球，可我没有。”大卫道:“我也没有。”“不，你有一个非常漂亮的任意球助攻，而我什么都没有做，”他还补充道:“并且如果那个罚球点的草坪是完好的，你还会进一颗点球。”

大卫并不想提那颗点球，也不想提那块草坪，像是在给自己找借口，但他还是接受了罗纳尔多的善意，夸奖他在半决赛表现的非常非常好，期待他和葡萄牙夺冠。

非常虚伪的恭维，大卫再次想到弗格森，觉得他会很乐于看到自己跟克里斯蒂亚诺交好，哦，在比赛后弗格森也安慰了他，他们现在或许算是和好了，大卫依然在意他，但绝不会再依赖他了。

总归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大卫敲开短信，回复道:“就这几天。”对面很快又问:“马德里好玩吗？”“你已经问了很多遍了——好吧，好玩。”“因为我从没去过马德里，我向往那里，皇马是世界上最好的俱乐部！”“或许吧。”曼联才是。

“我从小就想去皇马踢足球，如果我去了那里，我们可以做队友。”大卫的眉头松动了一下:“行啊。”

转眼到了欧洲杯决赛夜。

超级爆冷，葡萄牙一路过五关斩六将，竟然在自己家门口将奖杯拱手让给了希腊！

大卫在终场哨响后仍然不可置信，他看着电视上放大的俱乐部队友菲戈痛苦的脸，不由自主的摸起手机:“我看了直播，你还好吗？”对面很快回复:“？”

应该还在球场上，怎么可能立马回复？大卫找到了葡萄牙队里那个低着的头，他似乎在哭。

手机里回复他的是维多利亚，她问:“你怎么了？”大卫才发现自己发错了人，他向女友解释自己在看欧冠决赛的直播，朋友输了，自己想安慰一下他。

他不是爱玩的人，维多利亚很信任他:“菲戈吗？葡萄牙竟然输了，真不可思议！”不是菲戈，或许是懒得解释他和罗纳尔多怎么扯上关系的，大卫没有反驳女友，只是感谢她的谅解，回了她两个亲亲的emoji。

一直到第二天早上，罗纳尔多都没有回他的短信，大卫怀疑他是哭晕了。

最后他接到了葡萄牙人的电话，对方用浓重的鼻音说:“我还有世界杯。”果然是哭晕了吧。大卫安慰他道:“对啊，你还有世界杯，你那么年轻，第一次参加欧洲杯就走到了决赛，很了不起。”他摁灭了心底那个有一点点暗爽的种子，要求自己真的为克里斯蒂亚诺感到痛苦，然后他的压抑得到了回报，克里斯蒂亚诺说:“我想去马德里。”

“啊？”

“我想见你。”

腿长在你身上，随便你。不，这样太像默认了，大卫的话在嘴边转了一圈，最终拒绝道:“你好好训练吧。”

克里斯蒂亚诺到底犯什么病啊，他想。然后又想到曼联那个恶心到爆的传统，还好这个糟粕已经被割弃了，不然大卫真的会怀疑克里斯蒂亚诺手冲冲傻了。

对方还在听筒里叫他“哥”——这也是他们心照不宣的，叫姓太生疏，叫名字又显得过于亲密，一开始克里斯也是玩笑似的叫过几回，大卫没去纠正他，他就开始变本加厉，真的把这个称呼当成了大卫的代号。

“如果我不去马德里，那我什么时候能再见到你？”见他干什么，大卫觉得做网友挺好的，短信里的罗纳尔多比现实里的他更能让人正常的心平气和的交流。

“世界杯吧。”大卫回答。

“……”

大卫没忍住笑出声:“我去曼彻斯特的话就请你吃饭。”电话那边依然没人说话，大卫稍微磕绊了一下:“不是吧……我逗你玩的。”

“不是，”罗纳尔多突然用一种很恶心的语调说:“我觉得你笑起来很好看，虽然我现在看不到。”

“你有毛病啊。”大卫说。

然后对方几乎是光速挂断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