辣鱼

【盾冬】 大战后冬日战士何去何从（三）

06

他再醒来时身边空荡荡的，巴基盯着自己被仔细掖好的被角，半梦半醒间的回忆涌上来，他不受控制的捂住脸低吼了一声，整个人埋进被子里。

可不知道是不是做贼心虚，他觉得被子里史蒂夫独有的特殊的皂香更浓郁了，巴基感觉自己的耳朵逐渐升温，他忍无可忍的掀开被子，决定去找史蒂夫说清楚——然而说什么呢，他也不知道。

正纠结时，他突然听见了史蒂夫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巴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又重新躺回床上闭眼装睡。像一只乌龟缩进了自己的龟壳，他想。

感觉到史蒂夫慢慢凑近他轻轻摇晃了几下:“巴基？”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你永远也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现在装睡的人就没有给他这个动作任何的回应。史蒂夫的声音放得更轻——不知道是在叫他起床还是哄他睡觉。“巴基，起来吃早饭。”“嗯——好——”巴基拖长了声音回应道，又轻声嘟囔了几句知道了。然后他感觉到史蒂夫低下了头凑得更近，似乎下一秒就会亲吻他的额头，然而他只是拍了拍他的手臂:“快点起床巴基，不是说好今天去理发吗？”呼出的热气喷洒在巴基的额头和发间，一直痒到了心里，直到他走后，巴基才听到自己如擂的心跳——刚才他一直屏着呼吸。

真的很邪门，巴基对着手机搜索出来的结果扯扯嘴角，他虽然有过很多任女朋友，但几乎每次都是为女孩的美丽倾心，然后走上前去问她我可以和你约会吗？给他跟现在这种感觉相同的是他的初恋，或许算是初恋？一个美丽的西班牙裔姑娘，曾经帮他摘掉过头发上沾的草叶，当时他的心情就是这样，微微悬着，期待那个姑娘会吻他的嘴唇。

我期待史蒂夫吻我吗？巴基盯着在跟他讲今天的计划的史蒂夫的嘴巴，轻轻地打了个颤，又想，不一样，完全不一样，那个西班牙姑娘没有吻他，在他再次回到布鲁克林时她已经结婚了，而自己高兴的祝福了她，如果史蒂夫结婚呢——太自私了，巴基想，我甚至不想他和别人结婚。

这种不想不仅是不愿意有第二个人比自己和史蒂夫更亲近，不愿意有人挡在他们之间，不愿意在他心里退居第二，更掺杂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嫉妒，到时史蒂夫会与她同床共枕，会环抱着她睡觉，为她做早餐……

太超过了。

巴基平静地放下刀叉，金属碰撞的声音惊醒了滔滔不绝的史蒂夫:“怎么了？”巴基淡淡地道:“正好今天去看看房子吧，我需要搬出去了。”“啊？”对方蓝色的眼睛里写满了疑惑和不解:“为什么？！”“哥们儿，我要一直住在你家才要被问为什么吧，我应该有自己的房子！”他用“房子”代替了“家”，但肉眼可见的还是伤了史蒂夫的心。“我明白了巴基，我住的这栋楼不知道还有没有空余的房子，吃过早饭我们去问问。”“好。”巴基低下头去继续吃饭，做邻居，或许可以让出格的心回笼。

07

吃过饭，史蒂夫果真带他去售房处问了问，结果是史蒂夫的楼层再往上三层有空余房子，打着领结的房介微笑着要带他们去看看，巴基摇了摇头:“不用了，需要多少钱？现在付？”“啊？”对方愣了一下，看向史蒂夫:“先生？”遗憾的是这位先生还沉浸在“巴基竟然这么想搬走他是不是知道我早上……完了完了”，完全没反应过来，她只好暗暗叫苦，又对巴基道:“先生，是这样的，您是美国人吗？”巴基点点头。对方又道:“您找了房产经纪人吗，我可以和他聊。”巴基疑惑的看向史蒂夫，这次对方终于重新连上信号:“抱歉，你好，我是这里的住户，他是我的朋友，我们不需要房产经纪人——我们可以全款买下房子，呃，我朋友只是想快点得到一套房子，你明白的。”“哦，我明白！美丽的地方，我相信每个来过这里的人都会想要在这定居——很幸运，您是这里的住户，那么我们就不必要在报价环节浪费太多时间了。”巴基附和着她笑了笑，填下自己的信息。

“史蒂夫，房产经纪人？”“他会根据你的要求和经济状况帮你在市场上找房子，并且根据你的情况进行报价，但你不需要，或许我比经纪人更了解我的房子。”巴基点点头:“会很节省时间。”史蒂夫挠了挠鼻子:“我不是那个意思，我以为你想要很快搬走。”“为什么？”史蒂夫偏过头去，欲盖弥彰的看向路边的咖啡店，巴基注意到他的耳朵连着脸染上了一层红色，过了好一会才得到回答:“只是直觉。”“好吧。”巴基想说你的直觉很准，但转念一想这样一定会伤了史蒂薇的心，只好咽下去，随口道:“不是去理发吗？走吧。”

史蒂夫似乎经常来这里，巴基打量着这个理发店的装潢，不大，过了理发区就是收银台，墙上贴满了复古海报，店主人似乎是个足球迷，沙发上戳了两个足球俱乐部的队徽，史蒂夫就坐在其中一个队徽的旁边等他，巴基透过镜子跟他对视又移开目光。

给他理发的是个约莫五六十岁的太太，笑起来眼尾有岁月覆上的细纹，她拨弄着巴基洗过的湿漉漉的头发，问道:“孩子，你想剪个什么样的发型呢？”老天，他叫我孩子，我可比她还大！巴基在镜子里用眼神给史蒂夫传达了这个信息，史蒂夫低头笑了一声，替他回答道:“剪短一点就好。”

“对，就剪短一些就好。”巴基附和道。

08

“你经常来这里吗？”巴基对新发型不太习惯，伸手挠了挠耳后，理发的太太估计也不知道给他剪什么样的发型，半照着史蒂夫半照着镜子旁一个发黄的模特照给他打理，但剪的还不错。

他短发很清爽，很容易就让人想到战争时期的巴恩斯中士，史蒂夫手痒痒的，想把他刚梳好的头发揉乱，但他忍住了，回答道:“对，这对夫妻很友好。”巴基应了一声:“剪完好看吗？”“当然。”

他看到对方的蓝眼睛里自己的倒影，满意的点点头:“是不错。”史蒂夫快速低下头避开他的视线。

“我觉得年轻了二十岁——不，七十岁，因为我有点回忆起我七十年前也是这个发型。”“对。”“史蒂夫，你会觉得现在的我和以前的我不一样吗？”“从来不会。”“别那么笃定嘛，我记得我以前很风流的，也不杀无辜的人……”“那不是你的本意，巴基，在我眼里你就是你，你没有变，一直都没有，或许你的性格有些不一样，但你的灵魂始终如一，风流不风流在我看来也只是一种变化和成长——”美国队长的连环炮戛然而止，巴基微微皱着眉看他，才知道人的表情可以传达出这么多信息，悲伤，愧疚，后悔，还有点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被伤害似的大狗的眼神:“——还是说，你想交女朋友了？”

“stop，我没有伤春悲秋，”巴基失笑，感觉胸腔热热的，有什么东西要破土而出:“也没有想交女朋友，我只是追忆一下过去而已，我想起来了很多东西。”

“哦，”史蒂夫松了一口气，他听到巴基说想起来了很多东西后瞬间把女朋友的事抛之脑后:“你都想起什么了？跟我讲讲吧，巴基，正好过段时间我们去瓦坎达，特查拉说他有办法……”“我现在好饿，我们吃过饭再说吧。”史蒂夫道:“可我们才吃过早饭没多久！”

“可我饿了，快走快走，其他的事回家再说。”“好。”史蒂夫似乎意识到了他的逃避，但依然在“回家”这个词汇时笑了起来。

伴随着被风吹得颤动的金发，正午的阳光透过睫毛打进他弯弯的蓝眼睛里。

真他妈该死，巴基发现他现在特别特别特别想吻史蒂夫。

于是他照做了，他亲了一下他兄弟的嘴角。

史蒂夫的世界安静了，他感觉有风呼啸而过，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声音。

巴基落荒而逃。

史蒂夫还在原地，他听见不间断的“咚  咚  咚”的响声，四处张望了一下，他意识到，这个声音是他的心跳。